【笛花】我在金鸳盟干厨子的那些年（九）
九/
原来，此女子是药魔的同门师妹，二人本师承一脉，然抱负不同，终分道扬镳。
药魔擅制毒，此女子擅解毒，经年累月，药魔制成了天下至毒“碧茶”，此女子也钻研出一套独门针法“游丝”，以其所用金针细若丝线，能在人体内灵活游走而得名，可解百毒。
寻常毒药，只需将金针在关键筋脉处游走一番，便能尽数引出，若中毒已深，则需断脉而行，待毒素除尽再续之。
“碧茶为天下至毒，李莲花中毒已有十年之久，毒入肺腑，仅断一两处筋脉已不可救，须断全身筋脉，置之死地而后生。此法极度凶险，非我一人之力所及，必须由另一内力精纯深厚之人为其重塑浑身筋脉，使得气血畅通流转，方可成。”
“我只能以金针护住他三日性命，若三日之后，筋脉无法重续，气血不通，金针取出之日，便是此人丧命之时。”
支着脑袋靠在李莲花床头时，我脑海中又回响起这女子的话，三日为限……今日已是第三日了。
“什么时辰了？”盟主哑声道，并未看我一眼。他死死盯着李莲花，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让他双目通红，布满血丝。
“回盟主，卯时了。”
我望了望窗外天光，深山之中，太阳尚未升起。
“卯时……卯时……”盟主闻言，喃喃自语，似是在计算时辰，而后自丹田处又提起一股内力，“来不及了……”
“盟主……盟主！”
我见他咬紧牙关，青筋暴起，十分骇人，料到情势不对，便连声唤他。
糟了，眼神晦暗不明，内力不受控制，是走火入魔之兆！
正想着，一阵风吹来，竹门洞开，那药魔师妹及时赶到，在盟主背后点了一套穴位，控制住了他的内力。
“你这是何意？时间已不够了！”
盟主抬手就要将那女子甩开，却见那女子掏出一瓷瓶。
“你这样强行运功，只会在经脉重塑完成前走火入魔，爆体而绝。”她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丹药，“此为‘千里丹’，能在短时间内成倍激发体内内力，但……”
她神色凝重，语速飞快，可还未等她说完，盟主已将那药丸抢过，直接吞下。
看着盟主再一次运功的模样，那女子终是没有把话说完，只长长叹了口气。
取出金针后的第三日，李莲花如愿苏醒了。
我喜不自胜，想到这几日种种，心头五味杂陈。
“我的毒……怎么解的？”
他躺在床上，怔怔道。
我按照盟主吩咐的，将解毒之法与过程详细的为他描述了一遍，只是撇去了笛盟主在其中的角色。
“那他呢？”
“您是说药魔那师妹吗？”
“笛飞声呢？”
李莲花眼睛已能视物，他在床上转头望向床边的我，似要将我看穿。
“盟主他……”我结结巴巴，心如擂鼓，撒谎道：“他给您去山上采药去了。”
他闭了闭眼，双目如剑，声音虽虚弱，却一字一句透着坚定，“笛，飞，声，呢？”
很明显，我这拙劣的谎言骗不过他，他身体初愈，讲话很轻，很慢，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。
“带我去。”
我知他性子执拗，认准的事，必不罢休，只得将他从床上搀起。
他行走无力，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我身上，作为一个男人，他有些过于轻飘飘。
一步步将他带到隔壁的卧房，那女子正守着药炉煎药，见我二人，露出诧异之色。
我冲她无声地说了句抱歉。
再转进去几步，便能看到榻上躺着的人。
我感到身上一轻，下一秒，李莲花已跌扑到床前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。
他拈起被褥上的一绺白发，一动不动。
我屏住呼吸，不敢作声，想要解释，又想起盟主的叮嘱，进退两难，向那女子求助。
她到底是药魔师妹，比我镇静许多，见瞒不住，便将真相和盘托出：
“笛盟主为救你，服下了我的千里丹，耗毕生功力为你重续筋脉，因而心力过损，青丝变华发。”
“可能恢复？”李莲花仍拈着那一绺白发，定定瞧着。
“已无可能。”
“何时能醒？”
“尚需几个时日。”
李莲花点点头，说了句好。
因体弱，他跪在榻边，整个人伏在那儿，双臂支在榻边，想要站起，却肩膀颤动，使不上力。
我赶紧上前去扶，他抓着我的手，抖得很厉害。
“慢点，小心啊…”
我托住他的肩头，带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，他双腿发软，几次都差点把我带着一齐跌倒。
他扶住门框，急急地喘，我便停了下来，几步路的距离，走的比来时更慢。
末了，他平复好呼吸，扭过脸，又看了一眼笛盟主的床铺，用几不可闻的语调叹道：
“傻子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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